[心得]《游牧人生》(Nomadland)

這個族群開著各式各樣的露營車行駛在北美大陸上,像候鳥般四處尋找工作機會;他們自認是 無房之人(houseless),而非無家可歸(homeless)。雖然他們都很樂天知命,對這種逐工作機會而居的生活適應良好,但他們大多並非一開始就住在車子上,大多人甚至原本有著一份工作,住在自己的房子裡,然後有一天就突然變成這樣了。

成為車居族的人背後有各種原因,經濟蕭條、產業轉移、房貸風暴,或是僅僅生了一場病,就從原本的舒適圈跌出來了。有房子的時候,大家都認為自己可以永遠住在裡頭,但我們可以從他們那些營火旁的談話得知,沒人能保證自己可以永遠安逸,即使已經有房了,有份在外人看來很好的工作了,你還是不知道自己明天會不會遇到黑天鵝,會不會突然失去房子,失去工作,失去身而為人的尊嚴。有趣的是,他們幾乎都是白人。

「我們正面臨現代美國史有史以來退休保障第一次出現的倒退現象,它是從比較早一輩的那一代嬰兒潮開始,雖然還沒看到生活水準的降低,但在退休能力上,以後會一代比一代慘。」P.86

即使不用繼續繳房貸了,但生活還是需要錢,於是這些車居族四處尋找工作。暑假期間,國家公園和遊樂園需要這些出勤表現良好的中老年人操作遊樂設施;感恩節到聖誕節期間,亞馬遜的倉庫需要這些勞力手持掃瞄槍一天掃上好幾萬次,在倉庫裡走上十幾哩,以應付大量出貨;冬天的時候是甜菜的採收季節,於是這些車居族被找去北達科他州,整整十二小時不停打掃地面與撿拾掉落的甜菜。那些臨時工作招募廣告裡,用各種文字與畫面刻劃這是一份很有趣,能夠結交新朋友,共同度過美好時光的工作。一旦採收期或是假期結束,這些人力馬上就不需要了。公司得到臨時的人力,他們得到臨時的收入,看起來似乎是雙贏的局面。

「我是在搬進旅行車裡的時候,才驚覺到這社會告訴過我的事情全是謊言。它說我必須結婚,必須住在有白色籬笆的房子裡,然後去工作,這樣等到我走到生命盡頭時,一切才會幸福圓滿,不然下場會很慘。」「那時是我生平第一次以來很高興自己是住在旅行車裡。」P.99

雖然從社會來看他們是自甘墮落、一無所有,不繳稅卻又想享有國家資源的一群÷蟲,但沒有房子、沒有固定工作的他們某個角度來說反而是自由的。他們脫離了社會給他們的人物設定,除去那些加諸身上的幻想期待,每年固定聚會,彼此相互扶持,有血有肉地在北美大陸上樂觀地掙扎著。雖然其中還是有人期待有個真正的房子,但至少她已經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了。

坦白說這本書我才翻不到一百頁就感到有些不舒服,因為我彷彿看到自己的未來––靠著藥物壓下疲勞與疼痛,讓自己變成一台候鳥機器人,四處尋找短期的打工機會,領取最低薪資,只為等待死期到來。我大概知道自己就算到退休年齡也得繼續工作,但看過本書後我也決定不讓自己在老年時為了房子的事而煩惱,至少不會讓自己為了付房貸而無法不要做某份工作,因為我知道,我還有另一種居住的選擇,只是要及早準備。🌵

書籍資訊

書名:游牧人生
isbn:9789862357842
作者:Jessica Bruder
評分:4.5/5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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