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們常在保力達B的廣告裡，看到代言的藝人和勞工們一起努力工作的場景，但你有想過為什麼藥酒會和勞力密集產業綁在一起嗎？
因為這些人必須在露天工作，冬天若不喝藥酒會冷到無法工作，夏天不喝冷飲也會被太陽曬到受不了－－也是很多檳榔攤有在賣結冰水的原因。但藥酒和冷飲都會讓他們很難保持身體的健康。對一般上班族來說，身體不舒服請假在家休息便是，但對這些勞工來說，請假一天就代表一天沒收入。一個人倒還好，若是有家庭或小孩要養，那就等著坐吃山空。所以他們無法按照醫囑休息靜養，只能隨便吃個成藥就帶傷上工，直到下次弄壞身體。在如此的惡性循環下，身體的能量就這麼被消耗，直到再也無法復原、吃再多藥也壓不下來的那天。
作者也談到了他對逃逸的外籍勞工的想法，認為這些人只是想混口飯吃，而且工作反而比本國勞工認真、勤快，但政府對他們非常不友善，常常動不動就把他們抓走。這點我比較不認同，因為正是因為僱用這些人的成本比較低，所以才壓低了本國勞工的薪水。我想作者心中也有認知到這點，又或者他只是單純希望所有人都能有口飯吃，無分本國勞工或外籍勞工，畢竟勞動工作的付出與收入不成正比。
作者也很同情那些賣身分證與存摺，以及把垃圾載到某個空地倒的人，這點我同樣難以認同，因為他描寫得好像這些人不知道買賣存摺、身份證，又或者在不知名的空地倒垃圾是違法的。固然會有狐假虎威的公務員存在，但不代表公務員執法就是錯的。被賣掉的身分證和存摺可能被詐騙集團拿去詐騙更多勞工，水保地被倒爐渣受害的也還是民眾，違法的成本由全民負擔，全民中也包括這些勞工，所以我難以認同作者對這些人的同情心。
但反過來說，也許是這些人沒有其他選擇了。
富人與窮人最大的差別不在於存款數字有幾個零，而是有沒有得選。富人可以在眾多選項中挑自己喜歡的，甚至拒絕所有選項，用財富幫自己創立一個新選項；窮人的選項少之又少，常常只剩下某個不想要、弊大於利的選項，甚至連拒絕的權利都被剝奪掉。就像前面說的，他們無法拒絕不工作，所以只好帶傷上工；他們無法拒絕賣身分證、存摺，因為他們連下一餐都不知道在哪；他們無法選擇最好的醫療，只要能活著就好；他們也無法選擇其他工作，因為這就是社會要他們做的工作，他們就只能做這些工作。
我們的社會福利其實是會幫助窮人的，但你得是一個「標準型」的窮人。很可能你很窮，但不是政府想看到的那種窮法，你就還是得去舉看板。P.268
我看過改編的同名戲劇〈做工的人〉。在我看來，無力感是這本書最重要的主題，但同名戲劇中只看到編劇忙著將各種勞工的元素丟給觀眾，未能好好安排前因後果，讓其淪為做工的人的展示秀。而且似乎刻意略過作者最討厭的公務員。
整本書處處可見作者的無力感與憤怒，他認為政府沒有好好幫助這些人。但我認為他是在對自己生氣，因為他自己也不知道如何解決這些系統性的問題。要直接給錢嗎？給其他工作？重新教育訓練嗎？所以他頂多只能偶爾借對方錢，幫對方度個難關。要扭轉這種惡性循環實屬天方夜譚，因此他滿腔的怒意只能朝政府宣洩。
說實在的，我也想不到該怎麼讓這些人有更好的處境，但作者確實有在嘗試。我在搜尋作者資料時，發現他開始當起洗地公司的老闆，雇用街友清洗基隆的學校與公家單位，目前看來成效還不錯。也許這麼做還是難以改變整個社會制度，但他至少有在用自己的方式努力。我希望他成功。🌵
書籍資訊
- 書名：做工的人
- isbn：9789864060764
- 作者：林立青
- 評分：3.5／5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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