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心得] 《末代皇帝》(The Last Emperor)

愛新覺羅.浦儀與清朝亡國史對我來說,原本只是些歷史老師用不到一堂課來教學的歷史段落,但《末代皇帝》讓我瞭解到這些歷史段落背後的起承轉合,遠遠超過歷史課本上短短幾行的文字描述。

電影中用蛐蛐兒罐暗喻浦儀雖貴為九五之尊,卻也只是紫禁城中的一隻小蛐蛐兒,吃好穿好但無法做主,連皇后都沒法自己選;母親去逝後,無法到城外見上最後一面,連門都叫不動人打開,只能繼續在城裡做他的皇帝。原本還可以命令太監喝墨汁來證明自己仍是皇帝,直到從牆上看到民國軍,浦儀才真正對自己的皇帝身份感到困惑。

其實還在紫禁城中時,那時我還不覺得有太大問題。原本只覺得浦儀很可憐,在懞懞懂懂、身不由已的情況下被推上皇帝之位,最後還被軍閥趕出紫禁城。直至後來的滿州國大戲,才開始令我真正感到荒謬。即便浦儀被趕出了紫禁城、清朝都滅亡了,還在想著他的春秋大夢;雖然看出日本人讓自己當滿州國的皇帝是陷阱,也高高興興地踩下去。那簡易版登基典禮,走上天壇祭天時,列隊迎接的日本軍隊和背後的水泥大樓森林,這種違和感不禁令人發笑,更難以相信這是史實的一部份。

電影再繼續看下去,甚至讓我開始感到陣陣噁心。沒想到歷史課本上提過的滿州國是如此荒謬的一場大戲,由日本人與還在妄想著恢復帝制的清朝人共同在中國東北方上演。浦儀受到日本天皇的邀請到了日本作客,但因為日本天皇以平行禮儀相待,反而給了他自己確實能和日本人平起平坐的錯覺,這讓他入戲更深了,以為自己還是個皇帝。到最後,即便區區一個日本人上校對浦儀是那麼無禮,甚至為了讓他當個橡皮圖章,而嘲笑他的皇后紅杏出牆,他依然沒有放棄他的皇帝夢。

但我不認為這全是他的錯,因為他本來是不想演的,甚至連拒絕的權力都沒有。浦儀會入戲太深,很大一部分是慈禧太后的錯,是那些太監、大臣們的錯,以及那些無法接受新浪潮,妄想總有一天帝制再起的人的錯;浦儀從小演起的皇帝戲,是為了滿足戲台上的其他人。可憐的是,就算被趕出紫禁城,被日本人當成棋子,浦儀依然在演他的皇帝;直到被關進勞改所還是死性不改,讓從前的僕人幫他打理日常;後來浦儀被隔離在其他囚室,學會如何半夜小便不吵醒室友,這場皇帝戲兒才真正夢醒。

《末代皇帝》是 1988 年的作品,距今約三十年前,劇本、對白、運鏡、配樂和光線皆為上乘,相信就算下個三十年後再拿出來播放,一樣能感動那時的觀眾。甚至我認為應該列為義務教育中歷史課程必備播放的電影,也許很難讓國中生理解浦儀的心境變化,但對於理解清朝滅亡當下的時空非常有幫助。

相較於當今中國處處的言論審查,很難想像外國人能在當時的中國進到紫禁城,拍出這樣的作品。網上搜尋了一下,發現當年改革初期的言論自由的尺度反而比現在還大,可惜有生之年可能難以再看到這樣深廣兼俱的歷史作品了。甚至就算拍出來了,還是得從外國人的角度來詮釋。可惜了這些中國的歷史。

可以的話我是想給 5 分的,但這次重新上映的數位修復版刪去不少情節,雖然亦屬佳品,但還是有些缺憾,所以扣去 0.5 分,待之後看過未刪剪版再補回來。🌵

電影資訊
電影名稱:末代皇帝
評分:4.5/5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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